苏远山看着苏玉龙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,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。
“你看看你!”
他的声音陡然拔高。
“陆琦跟你同岁,人家烤肉店起家,现在十里香酒楼、棉纺厂,哪个不是做得风生水起?再看看你,整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,苏家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!”
苏玉龙被训得缩了缩脖子,下意识地把牙签从嘴里抽出来捏在指尖。
书房里檀香缭绕,本该是静心凝神的氛围,此刻却被苏远山的火气烘得燥热。
苏玉龙偷偷抬眼瞄了爷爷斑白的鬓角,心里莫名地生出了一股心疼和内疚。
“爷爷,我也在进嘛,哪有您说的那么不堪。”
他嘟囔着辩解,声音却越来越低。
“进步?就你?”
苏远山冷笑一声,走到紫檀木书架前,抽出一本线装书重重拍在桌上。
“从明天起,你给我滚到陆琦那儿去!人家现在是国红林场的老板,又是棉纺厂的主事人,你跟着他,学做生意的门道,学怎么沉下心做事!”
“跟他学?”
苏玉龙的眼睛瞪得像铜铃,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。
在他印象里,陆琦不过是个从乡下来的小子,靠烤肉摊发家,哪里配得上让他这个苏家嫡孙去“拜师”?
虽然陆琦之前在老林子里救了他的命,但是一码归一码啊,他并不认为陆琦有能力做自己的老师。
可老爷子的眼神锐利如刀,让他到了嘴边的反驳又咽了回去。
“怎么?不愿意?”
苏远山挑眉,手指敲了敲桌面。
“你要是有他一半的出息,我何苦在这儿跟你费口舌?苏家的家业以后是要交到你手上的,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,能镇得住场子吗?”
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。
苏玉龙盯着地上锃亮的青砖,砖缝里嵌着的灰尘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他想起昨天在茶楼听见的议论,说陆琦的棉纺厂接了60万的大单子,港岛的老板亲自考察下单。
那数字让他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少爷都咋舌。
再想想自己,除了苏家的名头,好像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。
“行了行了。”
他突然抬起头,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“爷爷,我去跟陆琦学还不行嘛!不就是跟他后面跑腿嘛,多大点事儿。”
苏远山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他走到孙子面前,难得没有再训斥,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陆琦这小子,没背景没靠山,全靠自己摸爬滚打,身上那股子狠劲和脑子,你得好好学。我老了,以后苏家是要交到你手上的,别让我这把老骨头闭眼前还得为你操心。”
苏远山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
苏玉龙心里莫名有些发堵,胡乱应了两声便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。
门关上的刹那,苏远山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,深深叹了口气。
这孙子什么都好,就是心浮气躁,做事没个定性,但愿跟着陆琦能磨磨性子,哪怕学个三分像,苏家也算有希望了。
……
第二天上午。
国红林场。
陆琦走进榛蘑种植区,胶鞋踩在松软的腐殖土上,发出“咯吱”的声响。
他蹲下身,拨开半人高的蕨类植物,仔细查看菌棒上的情况。
“陆总,您来了!”
何青扛着锄头从旁边的小道走来,额头上还挂着汗珠。他身后跟着赵红斌,两人刚给新栽的树苗浇完水。
“这榛蘑种下一周了,长得怎么样?”
陆琦手指轻触菌棒上细密的白色菌丝,又拨开几片枯叶,露出底下圆滚滚的褐色菌盖。
赵红斌连忙蹲下来,指着一片长势旺盛的榛蘑。
“姑爷,你看这儿,昨天还只有小拇指盖大,今早一看,都快赶上茶碗口了!我现在每天盯着湿度和光照,比当初照顾玲玲还上心呢。”
何青黝黑的脸上泛起憨厚的笑容,搓了搓手。
“陆总您交代的事儿,哪能不上心?您说这榛蘑要避光保湿,我们就在棚子顶上盖了三层遮阳网,早晚各喷一次水,夜里还得巡棚看温度。您瞧这菌褶,雪白雪白的,没毛病!”
陆琦拿起一朵刚冒头的榛蘑,放在鼻尖轻嗅,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混着菌类特有的鲜香钻入鼻腔